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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translated)

 

Testimony by the late Cao Siyuan: CCP refused students' proposal of exit, and intentionally lead to the crackdown

Cao Siyuan oral memoirs


  这是刚刚由“六四档案口述实录”首次公布于众的曹思源先生的回忆,提供了一个切实的第一手证据,证明八九学运绝食后,广场学生绝不是不给中共台阶下,而邓小平、李鹏决计屠杀学生和市民,乃是刻意为之。


背景情况:

  五月十三日中午 北京学生开始绝食,很快达到三千多人规模,北京百万人上街支持学生;
  五月十七日下午 曹思源等学者应统战部长请求,与在场学生代表签订降低条件的四点协议(详下);
  五月十七日晚间 邓小平家召开中共政治局常委会议,拒绝上述协议,决定戒严大开杀戒;
  五月十八日上午 李鹏会见学生代表,电视转播部分内容,强调北京无政府状态,暗示要镇压;
  五月十九日晚间 李鹏宣布次日戒严。

 


  以下是2013年2月9日曹思源先生在旧金山接受“六四档案口述实录”采访,谈五一三绝食后令他印象深的事情:


 


封从德:谢谢曹思源曹先生,接受“六四档案口述实录”的采访。

曹思源:印像比较深的是,五月十三日绝食以后,五月十七号,中共中央统战部给我打电话,当时的统战部长是阎明复,统战部的同志给我打电话,要我呢,马上赶到统战部,一分钟都不要耽误。说的很紧迫,那我当然就去了。到了统战部呢,阎明复跟我们谈,我说我们呢,主要是一些北京的知识界的,比较著名人物,我想得起来的,有我啦、周舵啦,还有一些人,我现在想不起来。阎明复说,政府现在需要跟学生对话,缓和局势。但是呢,学生方面不听政府的,而你们这些人都是学者,你们跟学生的关系比较密切,你们有时候到学校讲课。比如我当时到北大、人大、清华,都讲演。他们邀请我参加讲演,我讲得又是政治改革。那么,我们说得上话。他们希望我们这些学者,跟学生说得上话的人,参与做学生的工作,来缓和局势。我感到这个要求对我来说不勉强。我不参与学生游行,并不是我不关心这个运动,我内心心急如焚,我不想这个运动持续太长的时间,以至于产生不可控制的这种结局。因此我愿意参与使局势缓和的行动。所以我赶到了统战部,阎明复对我们提出了一项要求,你们能不能做做学生的工作,就是说,让学生停止绝食,撤出天安门广场?

  我说,可以。于是呢,由我执笔,起草一封公开信,就是建议学生停止绝食,撤出天安门广场。而学生代表呢,我记得……好几个学生代表,但是现在印象不深了。我家里面都有名单,在上面。学生代表提出来呢,官方不能秋后算账、不能说我们是反动学生。官方老是以党中央的名义来表态,而党中央的表态,需要经过中央机构的会议表决才能通过。这样一表决通过就有难度,就延长了时间。而那边是已经在静坐,在绝食。时间延长可能导致事情发生巨变,比如,饿死人了,马上就要产生巨变。所以呢,这种表决之后得出结论的一种工作方式,在处理绝食问题,显然不灵。于是我们建议呢,党中央应该委托一名负责同志,全权处理学生运动的问题。处理的成功还是失败,事后可以评价,追究这个中央领导人的功过。因此,根据这些基本讨论的想法,我记得一共写了四条:

  第一条:建议中共中央委托一名政治局常委,代表中央全权处理学生问题。我当时提了赵紫阳,有人反对,“赵紫阳不是好东西”,不要写赵紫阳。于是就没写赵紫阳。就是由中央委托一名政治局常委,来全权处理学运问题;
  第二呢,就是,就是承认学生运动是爱国民主运动;
  第三呢,就是,中央保证不对学生不秋后算账;
  第四呢,学生停止绝食、立即撤出天安门广场。

  我要的是最后这条,我希望这个事情缓和,不出人命,不会产生爆炸性结果。我写了这四条,是我亲笔起草的。然后呢,我们这些学者,大概是10个人不到,8个人还是9个人我不记得了,都签名了。签名以后呢,我们就给阎明复看。阎明复看了我们这个起草的公开信,觉得很好。因为我们都想缓和矛盾嘛。谁说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唯恐天下不乱”啊?我们想缓和矛盾。

  阎明复也很赞成,但是他说呢,要让学生代表也签名。你光学者代表要停止绝食,学生代表不认账,就停止不了绝食嘛。要让学生代表也签名。(当时)阎明复在那个房间,我们跟学生代表在这个房间。我们写好了,到另一个房间给阎明复,阎明复就提出他的见解,那学生也签名,然后我们再到这边来,再跟学生讲。这个学生代表,开始呢,一个人看,然后签名。签名,他就要看嘛。好多人签上名,第二个人过来,又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签上名。过程太慢了!我说不要一个一个看了,干脆我来念一遍,你们同意再都签名。结果我念了,学生代表每个人都签了名。就是我记忆当中啊,没有人没签名。


封从德:地点是在……?

曹思源:统战部,两个办公室。学生在这个办公室,阎明复在那个办公室,两个办公室之间进行。签好以后呢,就要送党中央,要党中央认可了,立即就到天安门广场去,就去执行了,就撤啊。这不很好的一件事嘛。

  那个,中央统战部在府右街的西边,跨过府右街,东边就是中南海。所以我们把东西交给阎明复了,那么阎明复就到中南海去了,然后我们就等在那里。我们都中午前后到统战部的,一直待到晚上两点到三点之间。最后,阎明复打电话过来了,说:“请大家回去休息。”没戏了!“中央不同意!”不接受我们学者和学生共同达成的协议。

  在此之前,据我所知,也有一些大学校长,12个大学的校长啊,还是多少个大学的教授啊,提的建议,建议学生停止绝食,撤出天安门广场。这都是惨案发生之前的一种努力啊,避免这个惨案发生。当时他们有个特点,就是单方面的建议,大学校长的建议,学生说跟我没关系啊,对不对?教授的建议,还有全国总工会,好像也有个建议。都是他们建议的,学生没有表态。而我们是当时唯一的一份建议,是双方都签字的,提议者和学生代表都签字的。

  这个公开信,如果党中央接受,那么马上就会实现,停止绝食,撤出天安门广场。我说这个,重要的意义就在于:并不是学生把党中央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开枪──大家一点都不让步,只好开枪了。

  我以对历史负责的态度(证明),我亲身经历了:是给党中央台阶,学生停止绝食,天安门广场就不会流血,以这样一个方案报给党中央。只是党中央不接受。阎明复打电话来,“请同志们回去休息”,我们就一个个回家了。这是一个重要的过程。


封从德:这是一个我第一次听到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

曹思源:我还要告诉你啊,这个不是凭我口头说的。我为什么说我们头脑很冷静呢,就是我当时想到的,光是我们这个做工作,学者代表跟学生做工作,这是私下做工作啊,我们要公诸于历史,所以五月十七日晚上做的工作,我们就把这个协议,双方签字的协议,送到了《科技日报》,发表。所以,五月十八号的《科技日报》就发表了。……五月十七号,统战部找我们谈,工作一直做到晚上,都写好了。写好了,等待党中央表态。等待期间,我们就给他公开发表,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就给了《科技日报》。所以这个有案可查,你们可以查一查中国的《科技日报》,五月十八号登出来,头版。这是六四或可避免的一个铁证!


封从德:那个,五月十八号的《科技日报》没有讲,后来阎明复说当局不同意的事情?

曹思源:没有说。它只是把我们那个文本(登出来),过程它没有登出来。


封从德:那有没有提到,学生签名的名字呢?

曹思源:有啊!学生的签名也登在报纸上……


封从德:而且你自己家里还有一个文本?

曹思源:我还有,我原始资料都保存了。……这就是说,有人制造谎言,说是“学生把党中央逼到绝路上去了,学生毫不退让,激化矛盾,中央不得不开枪”。我觉得,这个中间有一个,我们赤子之心,我们学者,和学生一道,要缓和矛盾,给了党中央一个台阶下,但是没有被采纳。


“六四档案口述实录”封从德供稿,民阵网站编辑根据录音整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