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主化——香港正在引發中國的政治變革
(2019年8月柏林第三屆國際人文科學學術會議上論文節選)
秦 晉
中國有過民主,1912年到1928年之間。只是很短暫,也不完善。1911年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一個延續了兩千多年的君主專制體制,建立了中華民國北洋政府。蔣介石的北伐推翻了北洋政府,但是把中國帶入了威權專制。二戰後中共在蘇聯的全力支持下、在美國杜魯門行政當局的協助下贏得中國內戰,1949年擊敗蔣介石國民黨,建立起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個極權政體,從此中國再無言論和結社自由。
當代中國民主運動的發端是1978年11月西單民主牆運動,在毛澤東逝世和文革結束後的兩年左右。中共黨高層的政治鬥爭引發了黨內分裂,為底層民眾提供了宣泄不滿的政治機會。
然而,隨著鄧小平獲得最高權力,中共故態復萌,關閉西單民主牆,繼續維持專制。鄧的兩位傾向自由主義開明思想的助手胡耀邦和趙紫陽分別擔任中共總書記,使得中國有利一個了長達十年期的寬鬆政治氣氛,為中國年輕人和民眾提供了一個可以思考並且相對自由地接受西方民主自由意識形態的機會。1986年末和1989年的兩場學生運動的爆發,就是因為得益於從1979年到1989年這個10年期寬鬆政治氣候和環境的直接結果。
1989年天安門屠殺扼殺了在中國已經蓬勃發展的民主運動,一切回到了原點並且倒退。
王炳章博士(麥吉爾大學)於1982年11月啟動了“中國之春民主運動”,拉開了中國海外民主運動的帷幕,開始了北京西單民主牆運動在海外的延申。
1989年天安門屠城以後法國第一時間接納流亡者,成功流亡法國的人士嚴家其、吾爾開希、萬潤南、劉賓雁、蘇紹智、陳一諮等於9月22日-23日在法國巴黎成立了民主中國陣線(FDC),旨在結束中共的一黨專制,這也成為他們的最終政治目標。
隨著蘇聯東歐集團的解體,美國為首的西方希望將中共融入新的世界秩序,作為冷戰的結束和“歷史的終結”。西方此舉為共產中國提供了振興經濟力量重新崛起的黃金機會。西方一廂情願地相信麥當勞進入中國可以讓中國實現民主,海外華人拋棄了中國民主運動,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中國民主運動一直處於低迷不振之中。
一個被忽視但鐵的事實,美國決意不支持新生的民主中國陣線。1993年華盛頓民聯、民陣合併大會失敗,成為海外民運的一場大災難,整個中國海外民主運動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分裂挫折,並迅速跌至低谷。中國當代海外民運自1990年代初開始的長期低迷是有其內外原因的,外部原因是世界領袖們尤其是當時的美國總統布什對北京是縱容的,也在這個時候,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新綏靖思想潮流開始猖獗,幫助北京擺脫了國際孤立。內部兩大原因則是資源和領袖問題。首先就是民運資源告罄,無以維持民運向前發展。其次則是民運沒有具有政治魅力的領袖人物可以服眾。
中國發生政治變革,必須具備以下條件和力量:
首先,1989年以後的中共最高領導人都沒有政治意識和歷史使命感,主動開啟自上而下的政治改革,倡導言論自由、結社自由、開放政治選舉。非但如此,中共歷屆領導人還希望藉著中國經濟發展綜合國力提升以中共的專制主義政治模式去改變世界。
其次,民間必須有要求政治變革的呼聲,而且與執政者上下呼應。如果執政者不願意啟動政治改革,民間需要有足夠的政治意識形成力量迫使執政者進行政治改革。而現狀是民間沒有給中共執政者政治變革的需求和壓力。
第三股力量可以改變中國現有政治狀態的是西方國際社會。在過去三十年裡,以美國為首的整個西方幾乎沒有要求中共發生政治變革議題上有過對話和要求。中國政治變化的參與者和相關者,毫無疑問,中共、中國民眾、中共政治反對派都是參與者,西方則是相關者。但是反對派中只有民運是始終如一的參與者。
川普的出現讓民運圈興奮。美國總統川普不是一位思想深邃的政治領袖,他大膽、果斷、守信,知道如何遏制能力平平的對手。他是自1945年以來對中共形成最大威懾和打擊的一位美國總統。中美貿易戰對北京有極大的打擊力,完全有可能戰場擴大並且轉移到其他領域。美國副總統彭斯(2018)在哈德遜演講所講的,預示美國40年的中國政策的逆轉,進而可能會成為改變美中關係的新冷戰。這個事件也引發了世界上民主國家開始對中共警覺和防範。不可忽視的是,整個世界,尤其是領導世界的美國,對中國國民性、中共政權的邪惡以及對未來世界構成的危害,極其缺乏清晰正確的認識,無論是政界、學術界、文化界、媒界以及普通西方民眾,都是如此。
未來中國三前景:前景一,中共繼續統治,但是專制體制日趨沒落而不會長久,然而中共最會堅持。前景二,中共統治集團發生衝突,統治日益艱難,被迫接受內外各種壓力做出結構性改變,從而進一步威脅中共政權。習近平明確了,可以改就改,不可以改的堅決不改。前景三,馬失前蹄的中共如同前蘇聯一夕之間崩潰,少數民族區域以及台灣乘勢脫離大中國,李登輝的“七塊論”在中國實現。本研究推測第三景可能性最高。
香港正在引發這個過程。香港持續的抗議活動可能會引發中國的政治變革,這真的讓北京感到擔憂。北京對香港人民的渴望讓步意味著北京政權垮台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北京正在進行生死搏鬥。現在,主要民主國家的態度和立場顯然是觀望。如果北京不得不以任何形式的力量壓制香港抗議者來阻止抗議活動,西方民主國家將一致譴責和孤立北京。北京將進一步走投無路陷入絕境。
1923年英國政府提議“國際共管中國”。1924年鄭孝胥提出了“三共論”,預言“大清亡於共和,共和亡於共產,共產亡於共管”。前兩句已經應驗,第三句是否會應驗?“三共論”背後是否隱含某種帶規律性的邏輯?可以感知中國目前狀態和趨勢正是朝著這個方向。
結束語:在動蕩的後共時代,大中華地區建立一個統一的所有少數民族原封不動不脫離的憲政民主的國家的機會將非常渺茫。這將是中共退出歷史舞台以後中國人所面臨的艱難而殘酷的現實。中共曾經獲得了為中國和中國人民選擇最佳途徑的黃金機會,但是,沒有一任中共領導人有對國家民族擔負責任的睿智。中國人應做最好的期盼,但同時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民主最終會再次來到中國,全世界可以親眼目睹這個偉大而又壯麗的時刻,屆時中共將不復存在。
完稿於2019年7月2日,8月29日柏林學術會議上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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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柏林學術會議之機緣,8月27日,秦晉走訪德國柏林墨卡托中國研究中心,就中國目前發展和不久未來的演變進行了深入的交流和探討。
墨卡托中國研究中心創立與2013年,擁有30名以上的研究員和訪問學者,主要研究當代中國,有如下幾大領域的研究:中國的國際關係、中國的經濟與科技、中國國內政治、中國社會與媒體。新近又開闢了兩個新的研究:數碼中國和中國對國際的挑戰。
總體上研究廣泛,且有中長期的研究項目,可謂歐洲之中國問題研究中心。該研究中心主張與中國之間進行Engagement或者在前者與Non-Engagement遊走,而不似非此即彼的從過去的Engagement走向Containment。這個學術觀點和立場不同於美國,希望獨立於美中之間,進行具有歐洲視覺的觀察和論述。
秦晉則向研究中心闡述了自身研究心得體會以及自1989年以後三十年中國政治反對力量對中國未來的走向的分析和觀察。認為中共今天的強勢得益於自老布什以來的美國為首西方的綏靖策略,一旦美國醒悟了,中共的日子就熬不下去了。自二戰以後美國與中國之間的關係實際是美國與中共之間的關係,對此美國沒有認識清楚,西方也沒有認識清楚。川普的出現是一個異數,如若川普路線得以繼續和延申,那麼中共政權在川普任內倒塌崩潰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後中共時期重建一個統一的民主憲政的中國,其幾率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