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陳之彬先生二三事

 

筆者2006年墨爾本再會陳之彬先生
圖片說明:筆者2006年墨爾本再會陳之彬先生

  驚悉前維多利亞州聯邦參議員陳之彬先生於2019年11月25日在南澳因車禍不幸逝世,不禁悲戚。

  遙想往事,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二十年前1999年9月在澳洲國會的一個不到二十人的小型午餐會上有幸與陳之彬參議員初識,當時在場的還有新科議員後來成為首位女總理的吉拉德。大約一個月以後在悉尼的一個餐會上又遇到了陳之彬參議員,我們彼此招呼致意,握手寒暄。餐會結束,我與張小剛、蕭應萍與陳之彬參議員一起走了一小段,到了George Street和Goulburn street口話別。陳參議員沿George Street向北走,我們向南走,準備去中央火車站坐火車打道回府。走了沒幾步,我突發奇想,何不藉此機會與陳參員再行交談,兩位擔心太晚了,不太合適。我說試一下又何妨,轉身就回頭去找陳之彬先生。他走的不遠,很快就追上了他。我把來意告訴了陳之彬先生,陳之彬先生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答應了。我招呼上張、蕭兩位,就一起走進了街對面的麥當勞。我們要了每人一杯可樂,就聊了起來。席間陳之彬得知我們之中一位曾經參加澳洲大選,激起了他獎掖後來者的熱情,遂鼓勵我們應該關注澳洲政治生活,最好的方式就是加入一個政黨爭取成為候選人投入澳洲政治。我們聊到了子夜,我看看時間,自忖不能再繼續聊下去了,我理解陳之彬是禮貌耐心,不會主動提出回去歇息,我遂提出了以後找機會接著探討這一類問題。這是與陳之彬的一次難忘的深談。

  2001年5月末民運絕地而起的新西蘭會議後,不少與會者順便來到了悉尼。我安排了楊建利去堪培拉國會,與陳之彬參議員進行了一個會談。陳之彬參議員對民運很是理解同情,在他的辦公室醒目處掛了一張放大的照片,王維林天安門阻擋坦克。會談中陳之彬對我們說,我們民運有何需要他協助,儘管向他提出,他一定盡力而為。他還透露了一個澳洲即將聯邦選舉的信息,估計霍華德領導的聯盟黨政府將會敗選,如果我們有任何民運計劃需要他出力的,務必在聯邦大選前,他也許能夠幫得上忙。那天同去的還有堪培拉的方圓和他帶來的一位李姓「將軍」,方圓興高采烈地報告大家,這位「李將軍」攜帶了福建沿海解放軍對台炮火攻擊的軍事圖,從而使得解放軍對台軍事佈陣因為泄密而毀於一旦。後來在8月份挪威坦帕號貨輪攜帶400多名阿富汗庇護尋求者闖入澳洲事件徹底改變了澳洲聯邦大選的選情,聯盟黨因此獲得連任。

  澳洲參議員一次獲選可以出任兩屆,陳之彬的第二次競選因為前財長考斯特羅的不支持而未能再次獲選。他離開政壇以後一直熱心社會公益,繼續發光發熱,造福於澳洲社會。

  感念陳之彬有心華人社區後人澳洲從政以及對中國民運的理解和關注,他退出政壇以後還保持著聯繫,只可惜悉尼、墨爾本兩地遙遠,不如墨爾本當地的那麼經常。一次我與陳之彬通話,提及從政一事,想專程墨爾本向陳之彬當面求教。2006年11月末,陳之彬電話告訴我要來悉尼,可以見面一敘。我問何時抵達,我可以前往機場接機。陳之彬回答不必,他說驅車北上悉尼。我再問何時何地相會,陳之彬說不必麻煩,直接驅車到我悉尼的家裡。我給了地址,下午陳之彬先生就到了,在我悉尼寒舍的客廳裡白水一杯就交談了起來。兩個內容:1、澳洲從政。建議我加入一個政黨,先從黨內發展。應該首選加入工黨,而不是自由黨,儘管他自身是自由黨的,他可以幫助引薦兩個政黨的重要人物。我問為何不推薦他自己加入的自由黨。陳之彬回答兩黨內部政治生態不一樣,他的感覺工黨更符合像我這樣的人加入。我繼而問道,是否可以援引1998年團結黨的成功案例。陳之彬表示團結黨的成功不可複製。2、民陣主席將來悉尼,建議我高姿態高格調率人前去機場迎接。會談約個把小時,我挽留陳之彬一起用晚餐,相識多年,貴客臨門蓬蓽生輝,能做東款待一次貴客陳之彬是莫大的榮幸。陳之彬婉言力推,他是見縫插針路經我的住處,他必須把車送到兒子處。我想來日方長,順其自然,就不再強留,我還必須擇日專程墨爾本當面求教。

  2006年末去墨爾本,約定陳之彬,以期再次當面求教。這裡有一個小插曲,也許是陳之彬將我墨爾本之行告知了前民陣副主席梁友燦,梁友燦來電熱情洋溢,表示當地民運圈的一定要設宴款待一下,強調陳之彬屆時也將在場,我隱約感覺這是一個鴻門宴。那晚先在新金鼎飯店,有人豪邁聲稱2012年中國大變,可入主中原。我覺得話說大了,言過其實。雙方情願為此賭上一把。下賭時間:2006年12月28日晚上10點。下賭地點:澳洲墨爾本唐人街新金鼎飯店。說心裡話,我希望輸掉這個賭局,實情是我沒有輸,但是中國國情卻更壞。梁友燦慇懃一定要來接,我料定是一個「鴻門宴」,就揶揄梁:「摔杯為號,兩廂刀斧手衝出」。隨梁到另一家飯店鴻門宴現場,果然多位「刀斧手」已經在場,血脈噴張,「正義在手,仇恨在胸」,躍然臉上。不過那天陳之彬因為鴻門宴開席太晚而未參加,我只能與陳之彬再約。再隔兩天與陳之彬相見,還是關於投入澳洲政治,我北面受學。次日離開墨爾本前,一位王姓先生熱情作陪,自我介紹是晚清四川總督丁保楨後裔,說陳之彬與丁保幀也有血緣淵源,希望有緣結識陳之彬先生。我允諾把信息傳遞到,但對後事的發展無法承諾。

  之後我反覆權衡,澳洲從政一事,目的是推助自己畢生的志事——中國的民主,若能澳洲從政必定推助民運,固然好。若捨本逐末,反為不美。正因如此,如果啟動,必遭北京狙擊而無功而返。此事我認真仔細地聽多數人意見,與少數人商量,最後自己決定。小學課本「小貓釣魚」啟示了我,最終決定放棄。但是對於陳之彬先生的古道熱腸悉心指導,我銘感於心,沒齒不忘。即便是以後2013年偶然與工黨移民部長Tony Bourke會談後他認真邀請我加入工黨從政,我也不再有霍霍欲試的衝動。至於第二項,我理解陳之彬先生的一片良好願望,但是實情是不能這麼做的,個性使然也不會去這麼做。

  2016年初我好事,力邀香港李柱銘走訪英聯邦國家,力主李柱銘充分利用他在國際間的聲望,攜與美國副總統和眾議院議長進行閉門會談的餘威餘熱遊走澳洲、新西蘭等英聯邦國家,向英國和世界發出中共違背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和香港基本法,正在不斷蠶食香港原有的自由和阻撓民主選舉特首和立法會這一警訊。李柱銘接受了邀請,確定與陳方安生10月9-17日一起走訪澳洲然後新西蘭。我遂聯繫陳之彬先生在內多位身居墨爾本的政治精英,希望他們能夠在墨爾本接待香港兩位遠客,為香港,也為中國未來的民主和自由盡綿薄之力。很快就得到了陳之彬先生的回覆表示樂意從中協調聯絡。從6月與陳之彬先生的第一份郵件到最後9月前後三個月的電郵電話,很是煩勞陳之彬先生。後來陳之彬先生在墨爾本為李柱銘、陳方安生主持了一個活動,事無巨細如此勞神很是令我感到過意不去。

  當今世界任何角落,無不受到北京邪惡勢力的侵襲,澳洲各界對於北京的收買、滲透和影響,均在不知不覺中淪陷。在澳洲具有中國血統的從政人士,幾乎無不受到利益誘惑和思想蠱惑。澳洲政治分三個層面,聯邦、州和地方,聯邦一級的華裔能夠挺然屹立傲骨依然恪守底線的僅有陳之彬先生,因此深得反北京專制思想理念堅定者的普遍敬重,在如此世風之下更顯可貴。誠然,南澳參議員黃英賢(Penny Wong)不屬此比較範圍,她更加認同自己是澳洲人,就如同奧巴馬只承認自己是黑人一樣。州一級的在可視範圍內全軍覆沒,在地方一級也許只有一位未能連任的議員守住了底線。

  我最後一次去墨爾本是2014年中,那次是為會見Swinburne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的漢學家John Fitzgerald教授,我打了電話給陳之彬詢問有無可能會面一敘,陳之彬先生立刻撥冗小聚,不想那一次的見面卻成了永訣。

  陳之彬先生謙遜隨和,提攜後進,對我來說既是長者又是兄長,他貴為澳洲華人的政治精英,卻無絲毫自矜和傲氣,此生有緣結識陳之彬,並且得到理解和提攜,實在是人生之快事和幸運。陳之彬先生七十有九,早過了唐代詩聖杜甫「人生七十古來稀」那條人生線。人生在世,瀟洒如意,活的精彩,陳之彬先生都做到了,此輩人生已經無憾。

  天地無窮,人生短暫。這個世界結束,也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天地日月和人生就是這樣週而復始,永無止息。陳之彬先生,今世有緣,來世再會,謹叩送遠行,一路走好!


秦晉

  有鑒於某些在港人士已公開在媒體上(見2019年11月17日《亞洲周刊》第38頁)抨擊民陣總部支持香港人民抗暴運動的立場,現也將本人一個多月前反駁這些人士的信件公開發表:

 

致「民陣香港支部2019年10月12日聲明」執筆人


  剛見到有人傳來一篇署名「民主中國陣線香港支部2019年10月12日(修訂稿)」的聲明,抨擊秦晉《香港版“獨立”戰爭,獨立於北京暴政的偉大戰爭》一文,不知是否屬實,以及是否已經外發。竊以為該聲明是錯的,切不可外發(如果尚未外發的話)。

  首先,該聲明對事實闡述不實。聲明抨擊秦晉一文「輕率表態支持運動中的暴力」行為,而我翻出秦晉該文一字一句仔細反复研讀,文章主旨是讚揚香港流傳的《香港臨時政府宣言》,否定港共政府的合法性,找不出一處可解讀為「支持暴力」性的文字。

  其次,縱然秦晉文章的具體提法或有可商榷之處,但我個人觀點,縱觀下來並無大錯。所謂「香港版『獨立』戰爭」,不可解讀為「香港從中國疆土脫離」的「港獨」,其本意在標題上已經點明得很清楚:「獨立於北京暴政」。難道我們所有反抗中共暴政的努力,不正都是為了使所有中國人民能夠脫離中共統治、得以獨立於中共暴政之外嗎?

  秦晉文落款為10月7日,之後三天就是辛亥革命108年紀念日。辛亥革命風起雲湧的特徵,不正是十八行省中的十五個紛紛起義,宣布「獨立」、宣告「光復」麼?獨立於清廷統治,何錯之有?獨立於中共暴政,又何錯之有?「時代革命、光復香港」的口號與108年前的武昌首義相呼應,又何錯之有?

  第三,本次香港運動一個突出特點與口號,就是「不割席」。民主力量內「和理非」與「勇武」等等不同想法和行為方式之間,可以討論、商榷和勸導,但不相互抨擊、不相互拆台、不相互爭鬥,不給當局以挑動內耗、各個擊破的可乘之機。而此篇「民主中國陣線香港支部2019年10月12日(修訂稿)聲明」,如果出街,恰首開公開「割席」、「內訌」之例,實極不妥當。

  第四,聲明中提及的「為實現雙普選而努力」不應成為空話。如何努力、如何行動、如何發聲,應該提出有效或有力的方式方法或新思路出來。「香港過渡政府宣言」的出現,無疑是香港此次抗爭運動中不斷湧現的新方式新方法新思路的又一突出代表。在一個民運討論組群中我見到有同仁說:「我個人覺得這個『香港過渡政府宣言』還遠不到時機,但既然出來了,我也別無選擇,必須表態支持」。我覺得這位朋友的對應態度,才是一種恰當,也是我採取的對應態度。

  第五,如果不是在6月9日百萬港人和平示威反送中大遊行之後,林鄭政府仍強硬表態要強行三讀通過送中法案,從而激起一部分民眾感覺走投無路的激烈反應,暴力事件根本無從發生。再加上港共政府的鎮壓和警察暴力不斷升級,已經處於實質戒嚴狀態。香港局勢發展到今天,責任完全在中共。「民主中國陣線香港支部2019年10月12日聲明」拋開中共港共,卻把民陣同仁和香港抗暴者做為抨擊對象,實在是矛頭指向上的錯誤。

  第六,該聲明指責香港街頭抗爭者「以反送中為名而行打,砸,燒,阻(街)為實的一切破壞香港社會秩序的暴行」的用語,實已與港共中共用語難以區分。此聲明一出,影響所及範圍內,勢必引發海內外民運圈一邊倒的聲討。這對民陣聲譽固然有影響,但聲譽損失最大的必然是香港支部及該聲明起草者。而且,還會再次被小平頭之類中共特務利用來給民陣香港支部抹黑。所以此聲明實屬不待人黑先自黑之舉,所以再次建議不可出街。

  第七,民陣內部有不同觀點,應首先在內部群組討論、商榷,爭取形成共識或理解。不應未經內部程序徑直發到外界去造成「民運又在內鬥」的印象。這其實早已成為民陣組織的一項行為準則。從這個角度看,該聲明也不應該出街。望民陣香港支部主事各兄謹慎行事。



澳洲雪梨張小剛
2019年10月15日
(只供私下傳閱)

 

 

附:《民陣香港支部2019年10月12日聲明》原文

 

聲明

  日前,澳洲秦晉代表民主中國陣線在博訊網上發表了一篇題為《香港版“獨立”戰爭,獨立於北京暴政的偉大戰爭》。我們認為,香港四個多月來發生的“反修例運動”以及目前持續的爭取“五大訴求”運動,不是一場港獨運動,而是一場帶有暴力違法行為的激進的針對港府政策的民主運動。秦晉身處悉尼對香港的實際情況不甚了解,輕率表態支持運動中的暴力行為是我們不能苟同的。我們作為民陣香港支部成員,只認同合理的訴求,反對以反送中為名而行打,砸,燒,阻(街)為實的一切破壞香港社會秩序的暴行!

  眾所周知,國際社會是不支持港獨的,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是得到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大國認可和支持的,香港的民主派和主流民意也不支持港獨,港獨訴求只是一小部分本土派用來抗爭的工具。香港不是,也不會成為“獨立戰爭”的戰場。如何真正落實中英聯合聲明的精神以及全面落實基本法,實現雙普選,才是國際社會的關注點。我們的使命是為香港真正落實一國兩制,實現雙普選而努力。希望海外民陣同仁與我們一道為此目標而共同奮鬥。

 

民主中國陣線香港支部
2019年10月12日(修正稿)

秦晉鄭重要求魏京生先生出示證據或公開道歉


  昨天(6月10日)網上開始流傳一段所謂「綁架魏京生參加反共反習砸鍋大聯盟」的視頻(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E7%BB%91%E6%9E%B6%E9%AD%8F%E4%BA%AC%E7%94%9F ),魏京生先生在接受趙岩採訪時聲稱秦晉在拉斯維加斯會議上盜用他的名字上名單。魏先生此說完全是無中生有!

  首先,我與拉斯維加斯會議的舉行毫無關係,更沒有參加。我2018年4月曾出於禮貌邀請魏先生出席的是擬議中10月在華盛頓召開的一次國際會議,此會也絲毫不涉及任何「挺郭」或「砸郭」內容。

  其次,在推動舉辦10月華盛頓會議過程中,除了該次拜訪之外,沒有任何地方涉及魏先生,更甭說什麼「盜用」魏先生的名義。而且,據我向多個參加了拉斯維加斯「反共反習民主革命大聯盟籌備會議」的人士詢問查核,均表示該次會議也沒有任何涉及或提及魏京生先生之處。

  為此,我在這裡鄭重提出要求,請魏京生先生出示證據,到底哪個會議的哪份文件盜用了魏京生先生的名字。

  如果魏京生先生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其所言屬實,就請魏先生鄭重而公開地為此無中生有的烏龍道歉。那樣還仍不失一位堂堂正正的漢子和一位值得保留一份尊重的海外民運領袖人物。

  反過來,如果魏先生果能拿出與其指控相符的可靠證據,我秦晉也會公開鄭重謝罪。

  至於魏京生先生涉及民陣內部事務的不實之詞,我將另外行文澄清真相。


民主中國陣線主席 秦晉
2018年6月11日

達賴喇嘛佛法無邊,王炳章君英名遠播
—— 就有關我的失誤的致歉聲明

盛 雪


  幾天在達蘭薩拉的參訪行程非常緊密,這次行期也短,13日凌晨四點大家集合準備乘巴士經金廟到新德里的西藏村,經過18個多小時在夜裡約十一點抵達目的地。因為啟程後一個小時在黑暗中一個接一個急轉彎的盤山道,暈車導致我偏頭疼發作,一路上幸得朋友們的悉心照顧和診治。到旅館後短暫上網,看到有關尊者是否提名王炳章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的討論信息和一篇報導。由於身體極度不適,沒有及時做出說明。14日除了配合民主中國陣線主席處理一些參訪事宜之外,下午我們和印度某著名智庫舉行了會談,就中國民主運動現狀、中印關係、應對中共國際滲透、呼籲抵制華為等中共高科技公司、中共內憂外患等議題進行了深入討論。會談結束,我直接趕往機場飛歐洲,出席幾個文學活動及國際筆會和平委員會會議。

  首先我需要說明的是:請達賴喇嘛尊者為王炳章先生提名諾貝爾和平獎一事是我個人行為,與民主中國陣線及任何組織無關。我從未在任何時候說過這是民陣的組織行為。另外,支持王炳章家人請託的薛偉、楊建利、秦晉三位先生沒有任何責任,他們僅止參與了聯合向尊者提出請求,事前的緣起與事後的失誤都與他們無關。

  感謝大家的關注和討論,謝謝大家就一些疑慮提出的意見和批評。

  我在前往印度達蘭薩拉西藏流亡政府駐地訪問前幾天,王炳武兄到我家,我告訴他我將到達蘭薩拉出席西藏抗暴自由日60週年紀念活動,並會隨團覲見達賴喇嘛尊者。炳武兄介紹了在中共監獄已遭關押17年,仍在服無期徒刑的哥哥王炳章的近況,我們都認為國際社會的持續關注是保障王炳章安全的重要因素。中國民運先驅彭明和楊天水在中共獄中罹難,與缺乏持續的國際關注有關。這樣的慘痛悲劇絕不能在王炳章身上重演。王炳武兄希望我在見達賴喇嘛時,代表炳章家人請求尊者提名王炳章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以增進國際社會對王炳章及中國民主進程的關注度。我鄭重並愉快地接受了委託。

  王炳武發來的設計精美的12頁文件

考慮到薛偉、楊建利、秦晉三位民運領袖都是非常支持王炳章的,不如請幾位一起向尊者提出請求,當即獲得幾位的支持

在旁翻譯的才嘉先生為尊者翻開資料冊讓尊者看

  我隨後啟程前往美國洛杉磯主持自由雕塑公園的六四紀念碑的揭幕儀式及奧斯卡自由人權獎的頒獎典禮。在繼續啟程前往印度的前一天,接到炳武兄發來的設計精美的請求達賴喇嘛尊者提名的12頁文件。由於家庭打印機無法打印出來設計的效果,我暫住其家的朋友開車帶我到打印店去打印出來裝訂成冊,並搶著付了打印費。

  抵達達蘭薩拉後在參訪行程中,我向接待我們的藏人負責人說明了我身負的請託。他們都建議我屆時看機緣行事。

  3月10日早晨,分別由薛偉、楊建利、秦晉帶領到達蘭薩拉參訪的三個華人團體一起聚集在大昭寺廣場,等待覲見達賴喇嘛尊者。我考慮到這三位民運領袖都是非常支持王炳章的,不如請幾位一起向尊者提出請求,當即獲得幾位的支持。當時楊建利提醒說,據他了解,今年的諾貝爾和平獎提名已經截止。我說,如果今年來不及了,明年也一樣,我相信王炳章家人希望尊者提名的心願是不變的。

  約8點多,在經過嚴格的身份證件核查後,大家進入一個擺放好了有名牌的椅子的會議室和尊者見面。

  首先是大家聆聽尊者通過才嘉從藏語翻譯成中文的開示。尊者簡短演講後是聽眾發言和提問。在此環節我發言說了三點:1,我在推特、臉書發佈了將見到尊者的信息,接到數百華人的留言,希望我轉告他們對達賴喇嘛和藏人的祝福。鑒於中國的人權狀況不斷惡化,我請達賴喇嘛對中國境內的漢人說幾句,給予他們以信心;2,薛偉先生、楊建利先生、秦晉先生和我受王炳章家人之托,請尊者達賴喇嘛提名已經在中國的監獄遭關押17年,仍在服無期徒刑的王炳章先生為諾貝爾和平獎的候選人;3,請求達賴喇嘛在和桂民海的合影照片上簽名。阿海於2010年隨我帶的華文媒體參訪團訪問達蘭薩拉,我們一起受到了尊者的接見。他2015年被中共從泰國綁架回中國,他的女兒目前受到極大的壓力和恐嚇。我請求尊者給予她祝福和力量。

  我請秦晉先生上前向尊者遞上提名資料冊和照片。在旁翻譯的才嘉先生為尊者翻開資料冊讓尊者看。

  接下來尊者做了令人感動的回覆,大致包括尊者一直關心中國的人權狀況,關注中國民主運動,支持劉曉波,會繼續關懷中國人民追求自由民主(主辦機構要求現場各團除了一名指定的攝影師外,任何人不准攜帶手機和相機,自然也不可能錄音錄像,因此我只能靠記憶。確定的發言內容以主辦單位現場錄像為準)。

  由於當天是西藏抗暴60週年紀念日,尊者還要繼續接見其他訪客,隨後是大型集會,因此才嘉先生宣佈會見結束,大家按接待者的安排,分批與尊者合影留念。我和幾位朋友是第二批與尊者合影留念的,因為我想最後也幫攝影師拍一張她與達賴喇嘛的合影照片,所以一直等到最後離開。才嘉先生在我離開之前對我說,將找機會把尊者簽名的照片交給我。

  會見當晚,我給王炳武先生留短信:我今天聯合了楊建利、薛偉、秦晉,以我們四人的名義,代表王炳章家人,請求達賴喇嘛尊者提名王炳章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尊者接受了請求。王炳武回信:太好了!非常感謝!

  以及如下幾段對話:

  

王炳武:請代表我的全家向楊建利,秦晉和薛偉表示也我們的衷心感謝!
王炳武:當然,還要請你代表我們感謝尊者!!!
王炳武:看到你手裡有一張你們四人和尊者的照片,可以發過來麼?謝謝🙏!
盛雪:那個不是我們四人和尊者的照片,是2010年我帶華文媒體參訪團見尊者的照片,我請尊者簽名給阿海女兒。阿海被中共從泰國綁架回國的。
王炳武:嗷。知道了!辛苦你了!

  從這裡我開始失誤:1,我按照自己的願望理解了尊者的意思;2,沒有來得及與達賴喇嘛辦公室進一步確認;3,沒有囑咐炳武兄先不要對外公佈。

  王炳武兄在推特發佈這個消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由於我在達蘭薩拉的參訪行程,大部分時間無法上網,待上網後看到大量中共五毛打手在此推下撒野謾罵,我相信,此事又觸動了中共的痛感神經。因此我附言轉推了:

  

謝謝炳武🙏🙏
非常幸運得到尊者達賴喇嘛的支持🌹
炳章名符其實💙
能夠為炳章做些什麼始終是我的心願💜我會一如既往🧡
感恩薛偉、建利、秦晉🙏

  轉天自由亞洲電台香港一位記者來電採訪,打到薛偉先生手機上,我沒有問薛偉兄說了什麼,我敘述了事情的過程,我說,我認為尊者接受了請求。我並把王炳武的電話號碼發給他。

  此時我意識到確實需要進一步核實確認,我慶幸採訪報導並沒有播出,應不會造成什麼誤會(我事後得知該報導確實上了網,但在極短時間內就撤下了)。我想找時間和炳武通話說明一下,讓他先刪除推文,耐心等待達賴喇嘛尊者辦公室的進一步確認。但是由於在參訪行程中,大部分時間沒有網絡,所以未能顧及。

  12日下午我通過帶團藏人和才嘉先生聯繫,但是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轉天凌晨四點我就會隨團出發離開達蘭薩拉,我非常焦急,而且還沒有拿到請尊者簽名的阿海的照片。晚9點多和才嘉先生通上電話,他說阿海和尊者的合影照片放到了尊者寢室,尊者誦經祈福時會得到加持。關於為王炳章提名諾貝爾和平獎的事,才嘉先生回顧了尊者的講話,認為尊者並沒有答應,並說不知道提名對王炳章在中共監獄中的安全會有什麼影響。

  當天深夜我給王炳武語音留言說明了情況。

  由於凌晨三點需要起床準備出發,而且在幾天的參訪行程中,民主中國陣線完成了在達蘭薩拉實地和網絡召開的全球第十四次會員代表大會和年度改選。所以這夜又沒有睡覺。

  13日凌晨出發後由於暈車頭疼嘔吐,昏昏沈沈大半天。中午在巴士車上借用朋友的熱點上網,看到炳武回覆說:

  

「知道了。不管怎樣,如果能確認一下就好了。謝謝🙏!
噢,網上很亂。」

  我於是上推特看了一下,才發現有很多延展曲解和惡意攻擊的信息,最無法理解和令人遺憾的是某媒體的渲染描述和失實報導,居然把民主中國陣線也攪進去樹立成被攻擊的對象。

  此事的全部過程如上所述,和尊者見面的場合有數十人在場見證,沒有攻擊者掏挖的陰謀詭計,更沒有謾罵者自畫的圈套陷阱。王炳章作為中國海外民主運動的開創者和中國人民苦難的肩負者,他值得任何榮譽;尊者提不提名,都自有他超脫世俗的考量和無邊佛法的智慧;王炳章先生的英名只會進一步廣傳。

  我為此事造成的失誤和影響承擔全部責任,薛偉先生、楊建利先生、秦晉先生以及民主中國陣線,完全是受我所累。我再次萬分感謝並深切致歉。

  有些人懷著莫名的心理對此事大肆渲染、無限曲解、惡意詆譭,難道不是在傷害達賴喇嘛尊者和王炳章先生嗎?許多朋友看到這一現象都認為,這裡不排除中共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

  至於此事又一次引來蛇鼠蟑貍對我的圍剿和撕咬,我在承諾王炳武兄時就做好了準備。你們儘管享受嗜血的快感吧,你們沈溺於這樣的血腥不是已經數年了嗎?

  此事絲毫不會影響我對達賴喇嘛尊者的尊崇並繼續支持西藏人民的自由事業,不會影響我對王炳章君的推崇和全力支持他並繼續傾心救助他。


2019年3月15日凌晨
在阿布扎比酋長國國際機場轉機中

王若望百歲冥誕話民運

秦晉 民主中國陣線主席

 


  王若望先生2001年12月19日於美國紐約逝世,成為民運中「德高望重(註一)」者離世的第一人。王老的離世應驗了2001年5月新西蘭民運會議上方圓先生的一句預言「月內必有一傷,年內必有一亡」(註二)。

  1992年底王老風塵僕僕走訪澳洲,筆者和民陣紐省支部是主要接待方;1993年2月初民運滑鐵盧華盛頓會議前後都寄住王老處,以後96年民陣肯塔基四大、98年民陣多倫多五大,都小停紐約,都住王老家。所以趕赴紐約為王老送行,成為民運中距離最遙遠的送行者。

  中共予以放行,王老攜夫人羊子92年中來到美國,立刻獲得海外民運隆重歡迎,也使得即將舉行的民聯民陣合併大會以後新組織領袖人選有了新的思考和認定,突破了原來新組織主席人選上的暗中較勁。民聯聯委會主任徐邦泰、民陣理事會理事長朱嘉明、民聯主席於大海、民陣主席萬潤南等取得共識公推德高望重的王若望為合併以後新組織的主席(註三)。王老馬不停蹄走訪歐洲、澳洲和台灣,進行民運考察,準備合併大會的競選。

  民運內部波譎雲詭,事態發生了重大變化,會議籌辦方(民聯聯委會和民陣理事會)趁便效仿趙高、李斯合謀矯詔,取得優勢,遂推翻共識和承諾,強勢隨意變更規則,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徐邦泰先生改變口風,「在責任和謙讓之間,選擇了前者」。王若望被情勢所迫憤而退選,一大批與會代表杯葛大會,超過三分之一的與會代表當場退出大會,世界各地眾多分支機構不承認大會結果(註四)。

  華盛頓會議後當年5月王若望、方勵之、劉賓雁共同倡議下在洛杉磯舉行了「全球中國人權與民運團體聯席會議」,王老為召集人。王老以後又籌組「中國民主黨」,出任黨主席(註五)。為推動中國大陸的民主化進程,老驥伏櫪,壯心不已。

  中共對彌留之際的王老伸出了有條件橄欖枝,王老不屈服、不退縮,義無反顧,寧客死異鄉,反專制的意志絕不動搖。表現了一代民主鬥士的凜凜風骨,堪為後人的楷模。

  王老少年受左翼思潮蠱惑,投身中共革命。這是王老的錯誤,也是時代的錯誤。中共建政後,王老有反思,成了右派。從此王老幾乎就是「打著紅旗反紅旗」,在思想上從中共專制的營壘裡走了出來,1992年到海外以後甚至成為了中共專制的反對力量領軍人物,至死不渝。

  1980年代中國政治環境相對寬鬆,在中共黨內出現了王、方、劉,受到中共黨內頑固派的嫉恨,因此被清除出黨。但是三人有差別,用辛灝年先生的話來說,只有王若望是最勇敢的,最不要共產黨的(註六)。王老的追悼會,共同主持人是劉賓雁和方勵之,那天劉賓雁遲到了,好像是高寒開的車,走錯了道。中國海外民運創始人王炳章早早到了追悼會現場,但被嚴令不得講話,否則被驅離出場(註七),筆者親眼目睹王炳章當時的痛苦和沮喪。十六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中共更加坐大,民運狀況依舊,甚至更不如從前。

  如今,王、方、劉三位先後謝世,留給時代一個絕響與回味。

  王老一世求索,就像精衛填滄海,刑天舞干戚一般。

  民運過去幾十年,與孫黃革命、毛共革命相比較,基本上是不得於天,不得於地,也不得於人。

  民運既不應妄自尊大,也不應妄自菲薄,而需要審時度勢客觀地看待自身和周邊環境。民運的對手是中共一黨獨裁,民運的用武之地是中國大陸,而民運在中國沒有生存空間,在中國境外僅有狹小的、而且越來越收縮的生存空間。民運的發展壯大,一無摩西,二無應許之地。

  中國在世界共產主義陣營中是最早幾個出現政治轉型機會的國家,同樣一個1989年6月4日,中國政治變化由封閉社會轉向開放社會,由共產獨裁逐步轉向民主的機會被中共強硬派用軍事力量鎮壓了,而同日的波蘭卻取得了成功。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就是美國為首的西方政治領袖的軟弱和短視。必須看清,美國從1945年建立世界新秩序之時,從源頭上就一直是當今中國遭受重大苦難的始作俑者。今天世界格局的尷尬和中國堅持專制抵抗世界文明從內因看是中共冥頑不化,外因則是世界主流政治的短視和東郭先生的迂腐。

  今天的中共毫無政治轉型邁入世界潮流的思想意識,這與自1989年以來的西方對中國政策的錯誤有極大的關係。這是兩位美國總統布什和克林頓對世界發展視野狹窄內心軟弱有極大的關係,在他們主導下的世界政治體系回流到了20世紀30年代的綏靖主義。

  而自1989年以來的中共領導人則非常的強悍,從蘇聯和東歐解體中吸取了政治經驗,堅定地抵禦世界潮流以維持中共統治,充分利用了西方的綏靖思想韜光養晦發展經濟,悄然崛起。現在已經對整個世界的文明和進步構成了新的巨大的威脅。

  1989年天安門事件,鄧小平將此視為中共生命保衛戰,所以強硬,而美國布什慫了,中共化險為夷。中共再次得益於美國政治領導人的昏聵。

  川普率性,口無遮攔,似乎有點醒悟的意味。他真醒了,可以一改近半個世紀美國對中國錯誤政策,中共的末日就到了。

  中國民運在未來的日子裡就是捕捉歷史機會,利用蝴蝶效應,四兩撥千斤,觸動中國政治變化。

  王老地下有知,化為精與神,助人間尚在為中國民主自由奮鬥之人一把。王師北定中原日,王老傲笑凌煙裡。


2018年2月4日 為王若望百年冥誕 寫於澳洲悉尼

 

註釋:

註一,楊淮安語,1993年2月20日美國紐約中春編輯部華盛頓會議退場派和留場派辯論會主持人。

註二,2001年5月中下新西蘭民運會議,主辦者用「絕地而起」。澳洲方圓不滿主辦方潘晴做的大會會標,私下耳語我說,從風水學上看,此會標是不祥之物,民運月內必有一傷,年內必有一亡。立竿見影,一語成讖,方圓隔日就受小傷,年末12月19日王若望先生在美國去世,的確是在年內。

註三,1992年4月萬潤南走訪澳洲,為下半年合併大會與胡平搭檔競選正副主席做推廣,胡平為正,萬為副。作為主席候選人胡平卻沒有同期走訪澳洲,一直延遲到了下半年才姍姍來遲澳洲。以後萬潤南通知解除與胡平的搭檔,轉而支持王若望競選新組織主席。胡平堅持競選主席方略不變。

註四,楊建利靈機閃現,在會場的後半區揮拳高呼「我們繼續干」,而在會場前半區來自澳洲的鄭鬱應聲躍起,與楊建利形成對角呼應。五位主席候選人一下子退場三位,王若望、胡平、岳武。而此時坐在前台的主席候選人徐邦泰則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末了與碩果僅存的主席候選人華夏子形成對決,輕鬆勝出。楊、鄭一起力挽狂瀾,穩住陣腳。使得合併大會依然有結果,產生了「中國民主聯合陣線」,簡稱「民聯陣」。那一剎那間,筆者深深讚佩楊建利的超強應變能力,此舉可與司馬光急智砸缸救同伴相媲美,定然是未來中國民運中有前景的「黑馬」。是次會議楊建利就有豐厚斬獲,充分運用不斷變換的規則和便利以一票之差擊敗汪岷躋身高層,與天安門民主大學校長張伯笠並列民聯陣副主席。

註五,最早使用「中國民主黨」的是王炳章,黨盟分家時候的組織。王老使用「中國民主黨」這個組織招牌的時候從未聽聞過王炳章對此有何異議。以後1998年中國境內組黨運動風起雲湧之時,也沒有聽說過王老有異議。中國民主黨好像是牌子響亮,很多人使用,中國民主黨聯總四主席,王希哲、徐文立、秦永敏、王有才。待徐文立出國後交還給徐文立,徐還猶豫一陣子才接手。還有諸多中國民主黨,謝萬軍、王軍、劉東星、倪育賢等,都被人感覺是西天路上的假唐僧。到了2010年以後,又有一批民運資格老民運經驗豐富的組建了新的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他們是民運悍將宋書元、傅申奇輔以秀才王有才、王天成等,黃袍加身領軍者王軍濤博士。這支中國民主黨的隊伍整齊,兵強馬壯,七年來堅持每週一次時代廣場的茉莉花革命行動已經高達363波。

註六,2001年12月29日紐約法拉盛王若望追悼會上的發言。

註七,唐柏橋以這個細節的當事人的第一人稱披露。另有一個小花絮,追悼會後在場外發生了一場小小打鬥,主事雙方是徐水良和鮑戈。